任福斌难忘的知青岁月

发布日期:2022-07-28

12月26日,这是一个特殊的日子。既是毛主席诞辰日,也是我们1971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纪念日。

 

 

光阴似箭整整50年过去了,但当年的一切,仿佛在眼前,就电影一样,一幕幕的场面不断的呈现在脑海里,记忆犹新。

 

 

那是1971年国庆节过后,我们这批初中应届学生即将毕业离开学校。一天上午9时左右,突然有人把我从教室里叫出来,引进校办白宝章老师办公室,有二位辽阳市军管会的同志在此等候。

 

 

他们简单问了问我的基本情况,然后递给我一份人民日报,选了一篇文章,先让我阅读一遍,之后又让我朗读一段,被叫停后,让我叙述文章中共划分几个段落,大体内容是什么,我简单表述后,又填写了一张履历表。

 

 

后来才得知,他们是来挑选从事公安工作的学生的。那时的家庭成份和历史关糸十分重要,因此我受外祖父、外祖母的历史问题影响,没有通过入选公安系统的资格审查。外祖母生前年迈90岁高龄时,还一直对此感到内疚!

 

 

一个很好的留城机会失去了,但我没有放弃,又开始寻求第二个机遇,当兵去!

 

 

我异想天开,心血来潮的给辽阳市武装部写一封信,数天后,我的信件和一份回复信,同时被退回了学校。记得,白宝章老师还亲自找我谈话劝说,现在回想起来,感到有些天真幼稚,又可笑。

 

 

大约在11月中旬,就业分配工作开始了。当时在我们辽阳地区,有四个面向可以分配工作,即上山下乡,进工厂,选调公安政法入读卫生学校。学生们都不懂,但有的家长托熟人做工作私下里搞运作。

 

 

学校鼓励大家积极报名上山下乡,并决定采取火线入团的举措,激励同学们报名。记得我们班主任陈万丰老师,找我谈话,非常明确,动员我说:你是班级干部,要带头上山下乡,而且,你体育又好,下乡后,可以考取体育学院。

 

 

在660名本届毕业生中,我是第6位主动报名的。并且,还担负着校方交给动员其他应届毕业同学下乡插队的劝说工作。在火线上,我也光荣的加入了共青团组织,可以说,这对我下乡,乃至步入社会,走上从军的人生道路,奠定了一定的政治基础。

 

 

最后,绝大多数同学还是下乡插队了。我是首批被宣布下乡的,我当时有一种愿望,那就是下乡后,可以当兵到部队去锻炼,或者争取考大学读书深造。这就是我当年选择走知青道路的唯一信念。

 

 

1971年12月27日,我启程奔赴下乡插队的农村社队当时的心情,无法用语言来形容,曾记得有一个顺口溜在辽阳市知青同学中广泛流传,即"眼望白塔尖,眼泪在眼圈,要想回辽阳,不知那一天"!

 

 

当年我去的地方相离市区大约90公里,隶属辽阳市沙岭区柳壕公社,转轴大队第四生产小队。

 

 

这里位于太子河下游,距太子河入辽河口很近,地势较低,称俗下口子,水网稻田地发达,渔塘,小溪,灌渠排水站较多,夏季雨天过后,这块土地人不亲土亲,黄黄的泥土,粘粘的贴在脚下。

 

 

但仍然有部分农户村民居住在太子河沙滩河床上,房子的地基高于河床3米之多,主要防止洪水侵袭后内涝的侵害。

 

 

在这里,四季农活不断,对乡亲们来说这是生存的唯一来源和保障,可对于我们这些城市里成长的孩子,用幼小的身躯,承受繁重的体力劳动,真有些强人所难。

 

 

我所在的大队,共有知青26人,分別有1968年、1970年、1971年三届初中毕业生,分布在两个青年点,汉族和回族点。男生9名,其余都是女生,年龄不等,稍大的是26岁回族女知青同学叫马维坤,最小的就是我本人了,当年19岁。

 

 

同时,来到青年点的,还有我同班同学三名女生,一名男生,共我们5人。我们生产小队的知青同学有几位抽调回城后,仅剩有4个女生,唯有我一个男生。

 

 

下乡时,处于寒冷的冬季,刚开始干农活就是刨粪堆,一镐刨下去,使大劲也是刨个白印出来,没有效果,手麻腿软,腰酸背痛,泪流满面,农民兄弟还暗中嘲笑我。

 

 

再就是冬天加固河渠坝提,刨冻士块,用独轮车运至坝顶,两人一个小组,刨不动土块,推不动车,只好用绳子拉车,手掌起泡,两肩磨破,一天也不出多少活,只给半个工分钱,苦不可述说,男人嘛,只好含泪坚持!

 

 

天气逐渐转暖了,生产队队长杨俊左,知青称为三叔,50多岁,行动敏捷,干活利索,他对我非常关照,时常关心我,体贴我,有一次上工派活时,让我独自赶牛车去大队粮米加工厂去磨米面,轻闲自在。

 

 

我躺在牛车上穿件被衣服,身系一条麻绳,草帽掩盖脸上,回味无穷,似乎老牛认识路,往返都自然顺利到达。

 

 

时隔不久,大地变绿,玉米地该铲头遍地了。有一次,太阳刚刚升起,我随乡亲们扛起工具去铲地了,到地方,一眼望去,地头无边,听说,一上午只能铲二条垄,我跟不上队伍,落后着急,成了除苗高手,打头带队的工头,告诉了老队长,不客气将我拿下,拒绝我铲地了。

 

 

第二天,一大早,分配我和几位年龄大的老年男女社员去香瓜地拨尖,这次又让杨队长失望了,我把带花主干的尖都拨掉了,影响香瓜生长成熟,多次受到社员们的指责!

 

 

尽管干了几次不争气的农活,但对我的磨练还是很大的,至今难以忘记。

 

 

春天,稻田插秧的季节到了,每天要徒步行走十几里的坑凹不平的乡村小路,往返稻田地插秧,除草。

 

 

稻田地面积很大,四处干活的社员,人来人往,也没有厕所,农民随地大小便,我们刚下乡还有些不习惯。

 

 

沒有水喝,就在稻田旁边低洼处,挖个坑,将水渗透浮上来,沉淀一会,然后用手取水捧着饮用,那时,田园里没有农药,水源无污染,水质相对还是干净的。

 

 

尤其,每当耙地插秧除草时,我有三怕:一怕稻田地里的鳝鱼,当地人俗称王八公子,在稻田地里多的惊人,横冲乱撞,万万没想到,现在己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了。二怕蚂蟥爬在腿上吸血,钻进腿脚里。三怕遇有薄冰水中。

 

 

下稻田里干活,多少也经历了一个多月的艰苦磨练,尝试了苦与累的考验,连想起来,还有些回味!

 

 

刚下乡时,青年点的生活十分简朴,居住条件和环境非常差。不足300平方米的面积,内设7个房间,含一间库房储存粮食,一个走廊门厅兼厨房,其余二间为男生宿舍,另三间为女生宿会,20多名男女知青同学都容纳这个狭窄的空间里面。

 

 

当年,正值冬天季节,最难以度过的,就是漫长而寒冷的日子。晚上,暗淡的灯光下,知青们非常无聊,哭的,唱的,低头思乡念亲人的,天天可见,宿舍里,无书报读阅,无收音机收听,屋内安装的喇叭,时而,出现敲打的声音,有时会听到大队传达的通知的噪音。

 

 

我们青年点邻近大队部,每天晚上,我经常和几个知青同学跑到玉米杆子堆放的柴火垛内,找出来似乎发酶的玉米棒,扒成粒在火炉上烤一烤吃,用来消磨时间,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了。

 

 

青年点是在原破旧庙遗址处重新构建的几间瓦房,因为急于搬迁,泥土未干,房间阴凉潮湿,四周墙壁上冰霜耀眼,晚上生火取暖时,屋顶开化,如雨水般的下落,四壁墙面,墙角也流淌着溶化的冰霜溶水。

 

 

第二起床时,发现覆盖的被子湿透后,结成冰体,无法叠起,只好拿到室外太阳凉晒,冬天的太阳照耀时间短,化了又冻住。稍干一些,晚上还得继续拿到宿舍使用,男生戴棉帽子睡觉,早上起床,人下床了,帽子还冻贴在墙上,扯下来还要戴头顶上,因为,冬天太冷了!

 

 

夏天麦收季节,天气炎热,正值夏收繁忙的时候。记得有一次,几位女知青同学,拔麦子返回青年点时,手掌布满了血泡,迈着艰难的步伐回到宿舍,失声痛哭。

 

 

当时,我在男生宿舍休息,听到后,顿时心里也酸酸的。了解一些情况后,我就会同三个男生跑到大队养鱼池,跳进养鱼池里,混动水中杂草,围捕几个鱼回来,为她们改善了生活。

 

 

虽然行为过激,但觉得心里很高兴,都是少年,男生相对比女生要坚强一些,吃苦受累,并不屈服。

 

 

当年的知青生活特别艰苦,上顿下顿清水没油的白菜汤,玉米面锅贴大饼子,现在叫一锅出,锅帮上贴玉米饼子,锅底是菜汤,如此生活,在家里从未有过,为了不让父母担心,天天几乎都在含泪吃饭。

 

 

每逢听说乡亲谁家杀猪了,我们男生AA制,买几斤猪肉,拿到厨房做好,找几个女生品尝一下,那就象开荤过大年。

 

 

1972年12月,冬季征兵工作开始了,我随大队书记田树礼,前去公社开征兵会议,我负责记录,整理材料。会议确定我们大队有3个当兵名额。

 

 

这也是我首次遇有离开农村的寻找工作的机会,散会后,我主动接近部队带队干部,边做大队书记工作,我想应征入伍。部队首长和接兵干部都认可我,曾有两个部队接兵之争,都愿接收我,到他们所在部队去。

 

 

可是大队田书记不同意我当兵去,他亲自对我说,现在我培养你入党,以后接我班,我一听,心里有些发慌,入了党何时才能抽调回城,还培养当农村干部,那时也不懂事,心里十分焦虑不安,并且,软磨硬泡,反复做书记工作,最后,还是应征入伍到部队了。

 

 

我的知青生活经历并不长久,仅有一年的时间,劳动、生活太苦太累的体验也不多。但我对知青生活的体会最为深刻,而且,终身受益的,就是练就了朴素、善良、乐观、敬业、永不认输、笑对人生的积极生活态度。

 

 

这一段上山下乡的峥嵘岁月,认识了真实的农村与农民,认识了社会的真相、人生的真谛。但我们当年属于初中毕业,实际上,并没有完全达到初中的文化水平,被迫下乡务农几年,荒废了青春年华!

 

 

虽然,我下乡后实现了个人预期意愿,在农村入伍参军到了部队,军旅生活二十年,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。但是,我也不希望知青上山下乡重来,我们这一代人的历史,是一个时代的产物,是历史命运所决定的!

 

 

作者(中)与当年知青合影

 

 

当时,大部分下乡知青在生活上不能自给,知青下乡加重了家长的经济负担,安置知青的国营企业人满为患,大部分招工返回都去往集体企业和从事服务行业,劳动生产率逐年下降;在人多地少的农村社队,还形成知青与农民争口粮、争工分的矛盾等等。这些问题,严重困扰着党和国家以及整个社会的健康发展。

 

 

当然,这一段充满多重滋味的峥嵘岁月,客观上也让我们远离了城市那些喧嚣的革命气氛,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,农民的纯朴忠厚诚实软化了知青同学们在长期革命教育下已僵化、硬化的思想与感情,大家多了不少人性与人情味。

 

 

来,我曾4次重回我下乡插队时的农村,探望仍然居住在那块沃土上父老乡亲。

 

 

1974年,借我部队公出的机会,第一次返乡时,刚进村子里,就巧遇一群老乡,在聊天咨询过程中,竞然,有几位老乡还清楚的记住我,喊出我的名字,我深感非常的欣慰,这里的父老乡亲还记得我,令我终身难忘!

 

 

历史造就了知青,给这一代人谱写了一曲特别的青春之歌,铺筑一条无法选择的人生轨道;知青也造就了历史,它以一个特殊时期的符号,载入了历史。